温铁军：政策体系应该从“亲资本”变成“亲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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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届中国社会生态农业CSA大会

主题发布会之嘉宾发言

根据中国人民大学温铁军教授发言整理

在一个严冬的早晨，大家冒着寒风，到这个并不温暖的房间里聚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每个人心都是热的，我们的血都是热的。而从物质上说，让我们维持热度的重要来源，是我们大家都吃了饭。所谓“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事比吃饭这件事更大。怎么吃？就是接下来要说的问题。

我们这个发布会之所以重要，其实是既关乎于大家怎么能够维持民以食为天的传承——这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又得注重现在我们面临一系列非常复杂问题的相关性。从大局看，就是我们怎么能够把“两山思想”，也就是刚才主持人说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和我们现在身处其中的复杂的社会环境、经济环境做一个结合分析。也就是说，怎么才能借助开会交流，来尽我们自己的努力，把现在这些相对比较复杂的问题理清，把我们面临各种困境适当克服，这样才能使我们民以食为天的文化传承其实也是生命传承能够借助新时代的社会化生态农业维持更好。

早晨一来到会场的时候，有几个过去长期合作的朋友相聚，有人告诉我他现在的科学研究、所了解到的研究资料说明不孕不育的问题、婴儿的残疾问题和吃什么有关。其实这不用多少证明，因为大多数人都相信一句很朴实的话叫：病从口入。

当年我们开始推行CSA的时候，之所以在社会上能够发动多样化的群体加入，其实不是因为我们有宣传能力，而是因为这个社会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普通常识——病从口入。

前两天和一位搞食品的科学家讨论，他很多年以前就给领导提过政策建议，说如果我们始终不能改变现在这种生产方式，那对作物和动物的亚健康状态就一定得靠药物维持，这些使用药物维持亚健康状态的农产品被我们吃了，我们也就亚健康了，就会增加很多大家现在说不清楚的疾病。人类和自然界是一个循环共生的体系。所以古人讲：“人法地、地法天，道法自然。”古人讲：“道可道，非常道。”古人几千年前就悟出来了，我们还得继续学习。

今天开这个会，年轻人让我给大家致词，其实到走上讲台之前都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因为觉得我们面临的问题太复杂，无法一一道来。因为，这个复杂的病从口入问题背后，是各种各样复杂的利益关系，而利益关系的背后，又是这些年我们中国人追求工业文明的一百年历程！客观上，这一百年形成多少利益集团？！而且，这些利益集团都要有他们的代表和表达方式，而每一种表达都在追求意识形态化地确立他的政治正确。

刚才在下面跟FAO的代表马丁先生说话的时候提到，其实并不是广大的社会公众没有需求，也不是中央没有战略调整。很大程度上，是原有的政策体系代表的是那个历史阶段，也就是我们处于资本相对短缺那个阶段，如果不搞“亲资本”的政策，就没法发展。只有政策适应资本的需要，才能够吸引投资，才有所谓的高增长。所以，那个年代所形成的政策还没有被清理，利益结构也还没有被调整。

这种情况下，要想做新的清理、新的调整，一定要有新的利益注入。

现在要把两山思想落实，就得从财政和金融各个方面有一定投入，国家投资发挥杠杆作用，官方资本进来以后不以盈利为目的，而是要撬动社会资源整合，也包括有一些社会企业来担当等等。社会大众当然是一个重要方面，但是，其他的方面也很重要。

需知，官方的政策调整，有关的财政金融的注入，相关的各方面的问题都比较重要。

而我们面对的这些问题虽然复杂，只要把过去的亲资本改变成亲环境的政策体系转变投资方向，就肯定会撬动巨大的社会力量，包括把过去亲少数人先富起来的收益倾斜政策改变为亲大众的收益共享政策。这些才是生态文明改革的要点，需要制度、法律、环境、政策各个方面都作改变。虽然社会有越来越强烈需求，已经造成一个压力；但到代表相关利益群体的部门方面，总要有一个政策体系调整的过程。

所以，我们大家聚在这儿讲生态文明与乡村振兴的这个事情很重要，和每个中国人都相关；另外，因为和每个中国人都相关，所以大家更要有耐心，政策体系的调整需要点时间，大家也得从改变自我一点点做起来，有关部门才能逐渐有反应。

很多了解我们的人都说：温老师，发现中央十九大的精神和你们多年做的事情是一致的。我说：是的，那是因为中央与时俱进，密切联系群众。因为党中央的文件要集中反映这个社会不断改善、不断进步的实际情况。所以我们说：现在乡村建设的参与者们面对的一个最好的热点趋势，就是十九大中央新确立的乡村振兴方针。

习近平总书记从10多年前提出两山思想演变成现在提出乡村振兴！注意，只有用乡村振兴作为基础，才能支撑整个国家生态文明战略转型。所以说，还是得让CSA大会回到我们现在学习十九大，如何实现上下结合、如何实现八方动员，形成社会广泛参与的生态化发展。

今天这个发布会我不用多说问题，就是希望大家理解，我们这个CSA大会是在贵州开，请你们去看看贵州的好山好水好风光，这恰恰是中华民族文明复兴的内涵，是生态文明传承的希望之地。刚才先给大家放一个贵州铜仁的片子。现在，我再请大家注意要开的CSA大会与乡村建设有机结合的内容。

主持人程存旺他们虽然年轻，可从他们入学当研究生的时候的故事讲起也有十年了。刚才有的同志问我乡村建设多少年了？我说当代乡建已经十七年了。但如果问我们乡村建设的前辈业绩，若从晏阳初、梁漱溟算起得一百多年了。中国乡村建设可以追溯到1894年张謇开始的“南通试验”，他秉持“村落主义”推进乡村建设，至今快一百二十年了。整个过程其实是一个多元复杂互动的过程。希望大家多解我们现在的状况，乡村建设就会有更好的发展。尤其是要配合现在上下一致的发展态势，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事半功倍的机会。

也希望我们这个会议所在的中国人民大学、以及其他的兄弟院校，都愿意抓紧调整我们的教学指导思想和科研指导思想，体现中央所要求的生态文明发展战略。

对于我们做农业农村发展的教学研究的这些教师和学生来说，更是应该把一懂两爱针对着的三农问题重视起来。十九大提出新的指导思想是乡村振兴战略，支撑乡村振兴战略还得“一懂两爱”：懂农业，爱农民、爱农村。作为高校教师，应该从一懂两爱的需求出发，来改变我们过去的人才培养体系。只有这样，我们的学校教育才能跟得上社会新的变化，跟得上国家新的生态文明转型。

我就说这些，希望大家理解，谢谢。